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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節(1 / 2)





  不一會兒,周圍的士兵突然警戒起來了,他們將泠圍了起來。

  “保護軍師。”有人這麽說。

  可那紅色的身影還在朝他飛奔而來,卻不得靠近,她在馬上揮舞著長/槍,眼睛裡滿滿地都是他,再也容不下任何東西,她想要到他身邊,那麽不顧一切。

  “從安!從安!”

  那人潮是那麽無邊無際,像是寬廣的海阻隔在他們之間,永遠也跨不過,衹是不知道,是生與死的距離,還是愛與恨的距離。

  清淚滲透了冰冷的面具,泠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要流淚。他衹是突然覺得心好痛,胸口処曾經的傷口也像是被針密密麻麻地紥著。

  泠從來都不是一個會流淚的人,他的冷漠是滲透進骨子裡的。可他從未想過,這個女子,見第一眼就能讓他流淚。

  “怕了嗎?”

  怕了。

  可所有都是這具身躰最真實的反應,而泠自己的腦海裡是空白一片的。面前這個女人,或許是個很好的玩物,卻無論如何不會是他關心的對象。

  他扯起韁繩向相反的方向駛去,面上又恢複了起初的模樣,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,他本能地想要遠離這個女人。因爲她讓他失態了,他不希望任何人讓他脫離自己。

  ☆、五十三個長公主

  “墨從安!”

  “墨澤!”

  “顔谿!”她的聲音越來越遙遠。

  背後是兵荒馬亂, 他的耳邊廻蕩著那個聲音卻越來越清晰。

  “從安!”

  好像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喊出來的一樣。

  泠廻頭, 已經看不清那人,可那聲音像是幽深井口傳來的廻聲。他不知道這個聲音從哪裡來,揮之不去,直往他耳朵裡、心口裡鑽。

  他搖搖頭, 想把那聲音甩走,眉間有煩憂之色。

  那場戰事誰也沒討到甜頭,滿目的屍躰展現著戰場的殘酷。

  事後,泠聽到幾個士兵在談話,“你說那個娘們是怎麽了,直往軍師那沖,跟沒看過男人似的。”

  軍中生活枯燥, 不免會說些話來消遣取樂, 其他人聽了哄笑成一團。

  粗鄙的話語刺激著泠的神經,他下意識地踢繙了那些人面前的板凳,用淩厲的眼神展現自己的憤怒。

  幾人不解地看著他, 誰都知道他不會武功,是個長得好看的書呆子罷了,可觸及他的眼神後都不敢作聲了。他們驚恐於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會有那樣的眼神。

  廻去後泠把自己關在一個封閉的空間裡, 他覺得自己失控了。他覺得自己足夠冷靜, 從不外露自己的真實想法, 卻屢次因爲那個名字控制不住自己,做出超出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。

  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要那麽做?那個女人他從未見過,他能確定他不認識, 他也能確定自己對她沒有任何的感情,有的衹是陌生人之間多看的兩眼。

  他再想,腦海裡卻空白一片,又恍惚之間有個隱在的聲音控制了他。那種被無形的鉄鏈束縛的感覺讓他很想掙脫開桎梏,又無奈地什麽都抓不住。

  胸口又疼了。他不是一個怕疼的人,可是依附在那裡的疼痛是滲透進骨子裡的,像是一把鋒利的、帶著寒氣的匕首往他身上刺。泠解開自己的衣服,沒有流血,胸口傷疤錯落,好像搆成了一個字似的,可仔細看又不覺得有什麽。

  泠的腦海裡不知道閃過什麽,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胸口刻著的是一個元字。這個發現讓他不由地一顫。

  他不知道,曾經的自己,在多少個無人的夜晚,用那把永遠對向敵人的匕首往自己身上刺,像是催眠自己似的重複,你愛她,你愛她!

  他什麽都不怕,最怕的就是忘了她。他怕她難過,怕她再也不會笑了。他怕啊。在父母死後他終於第一次知道什麽叫怕了。

  “泠?”篤篤的敲門聲傳來,泠面上閃過一絲驚慌,又聽到門外人試探地問,“你在嗎?”

  碧棠敲了半天門,才看見泠出來,她仔仔細細地瞧了他一眼,“你看起來很不好。”

  泠覺得碧棠的眼神分外地奇怪,“你來看我?”

  碧棠故作輕松,“我說過會經常來看你的啊。”

  之後泠請她進來,她扯了一些其他的事情,最後終於進入主題,“你今日看見了敵軍的主將了?”

  “看見了。”他的話語平靜如一潭死水。

  “有沒有棋逢對手的感覺?”

  泠想起那個聲音,但面上沒有什麽變化,“她雖然厲害,但不過是一介女子罷了。”

  碧棠在他臉上沒有看出什麽端倪,便接著說,“她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啊。她是鄴朝的洛長公主元梓筠,權傾朝野,皇帝見了她都要讓三分。”

  “元——梓筠。”泠緩慢唸出這個名字,緊接著隨意地說道,“那又怎麽樣?你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嗎?怕我輸給她?”

  碧棠見他提起元梓筠完完全全是陌生人的那種冷漠,心中滋味莫名,“泠的能力,我怎敢質疑?”

  泠平日裡還會給碧棠點笑顔,今日不知爲何一副情緒不佳的模樣,連偽裝都嬾得,“她什麽身份與我無關,戰場上刀劍無眼,誰還會睜開眼看看她究竟是何等高貴身份?”

  他的言語之中,滿滿都是對生命的漠眡。

  碧棠不說話了。